通过《骆驼祥子》看老舍的幽默特色

所属栏目:文学论文 发布日期:2010-11-04 17:17 热度:

  摘要:老舍的作品以“幽默”著称于世,他善于通过滑稽与闹剧笔法对社会弊病进行嘲弄,在其写实主义作品《骆驼祥子》中,我们可以从结构、人物的描写和语言的运用上真正领略到其婉而多讽、悲喜交织的艺术风格。年轻诚实而贫穷的祥子想通个人奋斗来过上美好的生活,但一个充满不义和腐败的社会最终使祥子陷入绝望。结构上,运用了一种很传统的喜剧模式,即经由某种机械力量的作弄,便得原本有活力的人或事物变成僵化的“东西”。在人物描写上,主要通过和他人对比下的虎妞的外形、语言、行动来表现。语言艺术方面,运用了奇喻、夸张、语用错位、易境易色等方法,让人感到作品幽默活泼、意韵俱全。
  关键词:骆驼祥子,老舍,幽默
  作为三十年代中国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老舍(原名舒庆春,1899--1966)最为突出、真正使他有别于其他现代中国作家的特点,不是他对社会弊病的客观暴露,而是他通过滑稽与闹剧笔法对社会弊病所做的嘲弄——他的幽默艺术。他的幽默具有让人啼笑皆非的效果,啼是悲剧产生的结果,笑是喜剧产生的结果,啼笑皆非则是悲喜交并的结果。追根究底,老舍的幽默多是披着喜剧形式的悲剧,用笑衣裹着苦果,始终抹不掉苦涩辛酸的味道,不管如何逗笑,实际却很沉重。
  这是现代中国多灾多难的社会现实决定的,也是老舍个人艰辛痛苦的生活经历决定的。
  老舍出生于一个穷困的满族家庭。老舍的父亲是卫戍紫禁城的卫士。庚子事变时,老舍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死于紫禁“空”城保卫战中。老舍和他的母亲极侥幸的身免于难,过着贫苦的生活。在老舍的回忆中,这些幼时的心灵创伤所引起的讪笑多于悲哀。当他叙述他父亲为一座空洞的皇城所作的牺牲,以及他自己出乎意料地虎口脱生的经历时,我们感受到的不只是悲怆,还有一种深深的荒谬感。
  幽默的写作笔调使老舍写作小说时不仅对表面可笑的题材大肆发挥,而且刺探那些原应引起愤怒和眼泪的题材里的喜剧潜流。
  作为老舍创作生涯中的里程碑的《骆驼祥子》,也曾被誉为现代中国小说中“正统”写实主义的一座高峰。这部小说记录北京一个年轻诚实的黄包车夫——祥子——堕落成社会弃儿的过程。老舍有力地控诉了社会的不公,同时对下层人民追求幸福时的希望和绝望,表达了深切同情。与老舍早期的长篇小说像《二马》、《牛天赐传》等相比,《骆驼祥子》在文体上呈现了突出的变化。在其中既不见滑稽的人物,也不见插科打浑的闹剧行为。相反的,我们见到了人类在不可抗拒的环境中,所作的徒劳斗争。然而在这部小说的叹息及眼泪背后,我们似乎也听到一种捉摸不定的、暧昧的笑声潜伏左右。用老舍本人的话来说:“生命是闹着玩的,事事显出如此;从前我这么想过,现在我懂得了。”[1]
  首先从《骆驼祥子》的形式结构中我们观察一下他的“喜剧”手法。
  老舍在描写祥子的堕落时,运用了一种很传统的喜剧模式,即经由某种机械力量的作弄,便得原本有活力的人或事物变成僵化的“东西”。从这个观点来看,小说首要表现的是一个黄包车夫和他的黄包车之间的“爱情”。尽管祥子想拥有黄包车的小小欲望本身无可厚非,但他表达欲望的方式无疑是十分浪漫的,以至于引人侧目。由于祥子简直将他的黄包车当成心上人,我们可以看到小说由此所产生的喜剧性基调。在老舍的其它作品中,我们已看到一系列迷恋于金钱、书画、做媒、革命等事物的正反面人物。他们的行径皆因“执迷不悟”,而成为我们的笑柄。祥子只是这一系列人物中的又一个角色罢了——尽管他是以一种偏执而令人悲哀的方式加入这些人物的行列的。
  不仅如此,祥子堕落的开端无疑也充满了闹剧元素。对于样子的盗窃行为,由于他的质朴性格和他处的环境使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愿意宽恕他的错误。但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我们意识到祥子失车、被拉夫及此后盗窃骆驼的行为,只是接连而来的灾难的前奏而已。从此以后,祥子的厄运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接踵而至,甚至达到了机械重复的程度。命运,三次使祥子几乎实现拥有黄包车、金钱和心爱的女人的愿望,然而每一次都以祥子一无所获而告结束。在小说中祥子遭到军队的抢劫,秘密警察的搔扰,顾客的虐待,虎妞和另一个女人的引诱和玩弄,以及车行老板的欺骗。他渐渐地不再自强,沉溺于赌博,性病缠身,最终无法从事他热爱过的职业。他不仅两次失去黄包车,而且失去妻子、儿子、恩人、知已和自己的财产,挫折和打击一次比一次沉重,至使他最后甚至丧失了自我。体面的,要强的,伟大的,祥子,成为堕落的,自私的,下流的流浪汉!
  在经历这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厄运过程中,祥子以一种新形象出现在读者面前:他灾星高照,注定了逢吉化凶;他成了楣运当头的扫把星。祥子一系列灾难令人“目不暇给”,也导出了小说荒谬的喜剧性质。老舍意在控诉缺乏正义和同情的社会,却出人意料地引生了一种恐怖幽默效果,骆驼祥子最后演出的一出阴森滑稽剧。在小说开始时,我们但愿祥子能交上好运,摆脱灾难实现理想,把生活拿在自己手中。但当祥子每况愈下的境遇成为必然重复的情节,而且偶然事件成为促成祥子灾祸的常用手段后,小说的悲剧张力逐渐消失,我们原本的焦虑与同情逐步耗尽,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不断增长的有讽刺意味的好奇心:我们想看看祥子的境遇究竟会坏到什么地步。他经受着一次又—次荒谬无情的考验,终使罕见成为“奇观”,非人的痛苦成为“传奇”。
  老舍以往的喜剧或闹剧善于堆砌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及概念,或颠倒嘲弄价值的标准及社会道德的规范。而《骆驼祥子》则是一个以喜剧手法来叙述一个纯粹赚人热泪的故事。老舍对祥子(及其他人物)所受磨难的过度暴露,以及他刻意地将有活力的人贬为行尸走肉的做法,自然产生一种荒谬的,令人默然或愤然失笑的效果。
  其次在人物塑造上,祥子的妻子虎妞也是老舍小说中最令人难忘的“喜剧”人物之一。
  首先从她的个性外形上看。用高妈的话说“她象个大黑塔!”,胖大丑怪;随她的化妆技巧,她的脸色每每由铁青变成黑红,有时候又起着一层小白的鸡皮疙瘩,象拔去毛的冻鸡。她的食欲和性欲永远难以得到满足。她把车厂管的象铁筒,但对于自私的父亲为了让她管理车行,使她变了老小姐,非常不满,最终以引诱祥子并与之结婚表示了反抗。生活使她变了样“她也是既旧又新的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姑娘,也是娘们;女的,又像男的;像人,又像什么凶恶的走兽!”[2][p367]。
  作为泼妇,虎妞脱胎于《柳屯的》中那个殴打丈夫和公公,虐待家族中的女人,控制全村的闹剧女骗子。这两个泼妇都怪诞不经,使我们感到可笑。虎妞的喜剧面在她与苍白无力的小福子配对时,更得到充分发挥。虎妞与小福子这两个人物的体格和个性本身已经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个是胖大丑陋利己的,一个是单薄可爱爱人的。当处在一起时,她们演出了一段恶欺善的自然主义的好戏,同时也加插了一幕母老虎强压小可怜的黑色喜剧。
  “喜剧”的意味甚至可以在老舍处理虎妞之死的手法中看出来。由于年龄过大及孕期营养过度,虎妞腹中胎儿极大,导致难产。在短篇小说《抱孙》中,老舍描写了一位婆婆在媳妇怀孕时为其大事进补所造成的可怕结局。在《骆驼祥子》中,老舍用同样的喜剧手法,辛辣地叙述虎妞如何贪食无度,如何养尊处优,不做运动。“她一吃便是两三大碗。吃完,又没有运动,她撑得慌,抱着肚子一定说是犯了胎气!”[2][p411]这些都预示着虎妞的生产可能不妙。果然,虎妞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与她平日的表现恰相对照,虎妞的死是老舍小说中最喧闹的死亡之一。她辗转床侧达两星期之久,请了三次接生婆,呻吟和嘶叫吓坏了所有的邻居。尽管如此,虎妞仍然对别人发号施令。她把一切的神佛都喊到了,并且许下多少誓愿,当她信奉的神灵失灵后,她又乞灵于“虾蟆大仙”和她的“徒儿”——一个黄脸中年汉子。这两个骗子装神弄鬼,念咒烧符,一面命虎妞强吞符水,一面自己大大享用小福子买回的热芝麻酱烧饼和酱肘子。发现虎妞生命垂危后,他们立刻溜之大吉。两个骗子使虎妞死亡的场面显得更是声色唱作俱佳。他们揭示了老舍心目中苦难和死亡的意义所在:“愚蠢与残忍是这里的一些现象,所以愚蠢,所以残忍,却另有原因。”[2][p415]
  另一方面,老舍笔下的幽默是以不同的技法表现出来的。分析过《骆驼祥子》的内容结构和人物之后,我们再从语言艺术方面看看。
  老舍常不拘一格地运用各种修辞手段来实现他的艺术目的。
  语用错位,幽默俏皮
  如:看见祥子出来,她的嘴唇撇了几撇,脸上的各种神情一时找不到个适当的归宿。
  用一个“找”字把“神情”变成了见不得光的小偷。
  易境易色,幽默活泼
  如:她咽了口吐沫,把复杂的神气与情感似乎镇压下去。
  “镇压”这个词离开了它常驻的语境,竟然用到了感情和表情的转换上,活泼诙谐,引人发笑。
  奇比怪喻
  如:不知道由哪里借来的破留声机,每一个声音都象踩了猫尾巴那么叫得钻心!
  比喻非常奇特。用读者心理上不曾预料或难以想到的东西作为喻体——喻体往往是本体的某个特征的放大,对本体形成一种扩张力。在接受者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跃入其视野。
  诡诞夸张
  如:①她的脸红起来,黑红,加上半残的粉,与青亮的灯光,好象一块煮老了的猪肝,颜色复杂而难看。
  ②她的脸上大概又擦了粉,被灯光照得显出点灰绿色,象黑枯了的树叶上挂着层霜。
  老舍所用的夸张从事理上看往往到了近乎荒诞的地步,在一片喜剧气氛中使夸张对象得到极度变形的表现。而这样又往往有违常理,有一种隐性的“自贬”意味,是用最极端的眼泪代替了最极端的笑。
  作为有幽默大师之称的老舍的重要作品,《骆驼祥子》从各个方面显示了大师应有的风格和特色。作为一种工具,一种方式,老舍借助幽默,不但承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与重,也使作品获得了超越时空的生命力。“寸楷含幽默,片言振聩聋”——郭沫若曾用这样的诗句赞美老舍幽默的艺术魅力。当我们深刻认识了老舍幽默的特色后,就完全可以毫不含糊地说:老舍的幽默是中国现代文学艺术百花园中的一株不朽的鲜花!
  
  参考书目
  
  [1]蒋泥:《速读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蓝天出版社,2004年2月版。
  [2]《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老舍作经典》第2卷《骆驼祥子》,中国华侨出版社,2001年版;
  [3]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7月版;
  [4]叶千章:《老舍小说名篇》,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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