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色列著名作家阿摩司・奥兹的童话《忽至森林深处》中,与世隔绝的山村村民们过着孤寂的生活。由于与众不同而遭到迫害,尼希与所有动物相伴到森林隐居。人们对此讳莫如深,尼希成了传言中利用黑夜诱捕一切活物的可怕山鬼,森林再也无人敢涉足。玛雅和马提两个孩子勇敢地探索黑暗森林后弄明白了真相,对改变未来充满了信心。奥兹用这则童话隐喻了反犹主义的危害,探索了和谐种族与民族关系的建设途径。
摘 要: 以色列著名作家阿摩司・奥兹用童话《忽至森林深处》隐喻:反犹主义是人类种族与民族关系极端恶化的表现。奥兹在小说中暗示,和谐的种族关系与民族关系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才能成功建构;尊重多样性与差异性;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
关键词: 外文学论文发表,阿摩司・奥兹,反犹主义,种族关系,民族关系
一、反犹主义是人类种族与民族关系极端恶化的表现
首先,反犹主义是对人类种族、民族、文化多样性的否定与破坏。奥兹重点选择村民中的被嘲弄、被排斥者进行叙述,这些人因相信动物存在而显得与众不同,成为少数:伊曼努埃拉给学生描述动物,被学生嘲笑并在村子里找不到想要娶她的人;尼米讲述自己梦见了动物;莉莉亚用碎面包喂不存在的鱼和小鸟;玛雅与马提秘密寻找动物并为此探索黑暗森林;渔夫阿尔蒙坚信动物会回来并给孩子们雕刻小动物;吉诺姆曾鼓起勇气寻找羊群;尼希怜悯动物。村民们对动物及动物的消失情愿选择沉默、否认或装作遗忘,对这些与众不同的少数人进行种种精神上的排斥与迫害。这种排斥与迫害隐喻西方世界对犹太民族的排斥与迫害。在两千年的大流散过程中,犹太民族身处异质文化中,因民族的、宗教的、文化传统方面的差异性而被西方世界视为异己,屡遭迫害。反犹主义与其他种族主义、极端民族主义一样,是部分人在民族、种族、文化方面利用排他性实现单一性,与良好种族关系、民族关系、文化生态的构建背道而驰。
其次,反犹主义导致畸形的种族、民族关系的产生。奥兹详细描写了以尼希为代表的被迫害者对村民们的态度,以此隐喻在千百年的被排斥、被迫害的历史中犹太人的畸形心理反应,犹太民族与西方、阿拉伯民族的畸形关系。
尼希依恋村民、极力取悦村民,总是“不顾伤害与嘲笑,不顾一切地要被接受,要归属,因此他准备什么都做,准备做他们的奴仆,听从他们的召唤,准备装傻逗他们笑,自愿做王宫里的弄臣小丑。他们想怎么取笑他就怎么取笑他,甚至有点伤害他,他也不在乎。他无偿地把整个遭到拒绝的心灵向他们拱手相送” [1]P76。奥兹以此隐喻20世纪巴勒斯坦犹太人对欧洲执著的单恋。
作品中成为“山鬼”的尼希已经变得强大,对村民具备绝对的威慑力,这个曾经的被迫害者几乎每个夜晚都要去村里制造恐怖气氛来报复村民。尼希的报复行为隐喻建国后以色列人的极端主义心理与行为。长期的被迫害历史使犹太人安全感极度匮乏,生存危机感普遍存在。“对我们犹太人来说,我们的未来总是与‘失去家园’这一危险相伴的”[2]。“对犹太人来说,几千年来他们一直陷在失去祖国和家园的恐惧、焦虑之中,现在他们担心再次失去家园”[3]。复国主义把所有以色列人都框入了大屠杀幸存者及其后代的范围,给他们的灵魂植入了危机感和内聚力,这是以色列民族凝聚力产生的重要源头,也是极端民族主义产生的温床。从以色列建国第二天起,阿以冲突就不断发生。身处阿拉伯世界的包围中,很多以色列人将长期积淀下来的民族忧患意识全部嫁接在对阿拉伯世界的警惕上,将阿拉伯人视作自己家园的最大威胁。这种安全感的极度匮乏使建国后的以色列极端民族主义蔓延。极端民族主义一度使以巴和平进程举步维艰,对此奥兹保持清醒的头脑。
反犹主义间接导致犹太民族的被同化、犹太性丧失、文化自足性丧失;反犹主义也使很多犹太人走向极端,走向极端民族主义。反犹主义导致犹太民族与其他民族的畸形关系(排斥、迫害――依恋、仇视关系)的产生。
二、良好种族与民族关系的建构
作品中村民们与受迫害者的二元对立关系中有一块灰色地带,那就是内心对彼此的隐秘思念,对彼此和谐关系的隐秘向往:“一些父母,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被一阵强烈的渴望或悲伤攫住,开始为孩子们模仿动物的叫声”[1]P934;“村民们记忆的扭曲与错乱很是奇怪……他们决定最好忘记的东西会从忘却中升起,似乎故意让他们心烦意乱”[1]P934;孩子们对“不存在”的动物们产生模糊的渴望。尼希夜晚在村里游荡时忧伤不已,尽管热爱动物,尽管山中奇妙无比。“隔着窗帘听爸爸在就寝时给女儿念故事,或者听妈妈坐在幼子的床边哼唱令尼希年老的心突然感到一阵痛楚的摇篮曲,是件幸事。有时,他喜欢透过半开半掩的窗子听一对疲倦的夫妻在温暖的房间里边喝茶,边进行就寝前的交谈。喜欢某座房子里的人偶尔在交谈时打动尼希心灵令之流泪的几句话。这只是些简单的话……”[1]P93奥兹对这一灰色地带的描写隐喻包括犹太民族与阿拉伯民族在内的各民族对和谐的种族关系与民族关系的向往。
作家在小说中开辟了一块“试验田”即尼希所在的山林中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里动物之间、动物与人之间和平互助,充满了爱与真诚。作家以此隐喻和谐的种族关系与民族关系的成功建构是可以实现的,但需要各方共同努力。
首先,尊重现实存在的多样性与差异性。奥兹在作品中写道:“任何取笑或伤害另一位乘客的人,马提说,确实很蠢,他伤害了整艘船。毕竟,这里没有另一艘船。”[1]P32该观点是奥兹立场的隐喻:全世界有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民族,种族与民族的多样性与差异性使人类文化五彩缤纷、绚烂无比,不同民族与种族的文化共同构成了人类文明。奥兹用隐喻的方式批判对异质文化进行攻击的行为,认为这种攻击行为破坏了人类文明的整体。作品描写在人类世界被歧视的尼希在动物世界里找到安身之所,在这个世界里人与动物、动物与动物可以和谐相处,原因在于动物尊重彼此的差异性:小说中动物的语言有人类语言的很多含义,但是“没有任何生物的语言具有羞辱人、嘲笑人的含义”[1]P81。通过这样一种描写,奥兹以全人类的立场告诫读者:尊重彼此的差异性是人类和谐相处的前提。
其次,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奥兹在《忽入森林深处》中描绘了一个没有杀戮、没有争端的乌托邦,即尼希管理的动物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动物间的食物链被彻底斩断,因为尼希发现并培育出了牛肉味的浆果,解决了动物间的弱肉强食问题。牛肉浆果隐喻一种矛盾与争端的终极解决方式――不流血的和平方式。牛肉浆果也是奥兹政治主张的象征物,象征和平解决争端的方式。奥兹在很多作品中都表现出了和平立场与对极端民族主义的反感。在《我的米海尔》中,米海尔发出比较极端的爱国宣言后,奥兹写他的妻子汉娜目不转睛地看看丈夫,好像她突然开始讲起了梵文。奥兹获颁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的原因之一是其“揭示出了我们时代最紧迫和最普遍现实中的某些真相,亦对捍卫不同群体间的和平,谴责一切形式的极端主义多有关注”[4]。奥兹笔下的牛肉味道浆果是其作品中乌托邦存在的坚实基础。牛肉味浆果存在于大自然当中,经过培育才得以推广,奥兹以此隐喻,和平的种子存在于各民族、种族人民中间,必须悉心栽培、大力推广,这样各民族、种族的和谐相处才能真正实现。
参考文献:
[1][以]阿摩司・奥兹,著.钟志清,译.忽至森林深处[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2]云也退.阿摩司・奥兹的梦想[J].书城,2008(3).
[3]李宗陶.诺贝尔提名作家奥兹讲述好人之间的战争[J].南方人物周刊,2007(23).
[4]康慨.阿摩司・奥兹:文学永远是化敌为友的桥梁[N].中华读书报,2007-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