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凝结着古人的勤劳与智慧。医药文献的出土，不断更新着人们对我国古代医学的认识。随着社会的发展，医学也获得了更大的空间，诊断的准确性、用药的针对性等都获得了很大的提升;同时，人们还要求医生拥有高尚的医学道德，将医术与医德融为一体。从古至今，许多医学大家都以他们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为后人树立了榜样。例如：孙思邈将《大医习业》列为其著作《千金方》第一卷的首篇，主要讲述了医者所应遵循的道德与医学的伦理等，并强调《周易》《老子》《庄子》等著作对于培养医者德行的重要性。《大医习业》中写道：“若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不读《庄》《老》，不能任真体运，则吉凶拘忌，触涂而生。”[1](P15)再如李时珍，他身体力行，通过亲身实践，不畏艰难险阻，鉴别药草，最终才有了《本草纲目》，他以一代医学大家的风范影响着后世的医者。在当下，高科技医疗器械的发明与使用，以及各种各样的医疗数据库的开放等，都为人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诊断与治疗的精准度越来越高。与此同时，医学院更加注重的是学生对专业知识的掌握，对高科技精密仪器的使用，过分强调西方医学的技术性而忽略了传统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对学生人文精神的教育。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医学工作者的人文精神显得愈加重要。将传统文化的精髓融入医学实践是培养医学院学生良好医德的重要途径，其中儒家所倡导之“仁爱”、道家所倡导之“自然”、墨家所倡导之“兼爱”尤其具有指导意义。
一、儒家之“仁爱”
《论语》一书曾多次提及“仁”，如《八佾》篇记载：“人而不仁，如礼何?”[2](P33)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将“仁”作为核心，认为如果一个人没有仁爱之心，便也不会有礼仪。据《左传》《史记》等典籍记载，在当时人们更加强调的是“礼乐”，认为“礼乐”是维护社会秩序所必需的，即使是在激烈战场，也强调交战双方要遵守“礼”。又如《阳货》篇：“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2](P255)孔子认为，为人处世，要时时践行这五种品德，要恭敬而宽厚，诚实而睿智，这也便是日常生活中的“仁”。而孔子所说的“仁”，虽涉及许多方面，但其核心可以理解为爱人，爱惜生命。如《论语·乡党》：“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再如《颜渊》：“樊迟问仁。子曰：爱人。”[2](P182)凡此可为明证。此外，孔子在《颜渊》篇、《卫灵公》篇中也反复强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2](P172，233)的思想，希望人们能够学会交换立场，相互理解。而这些思想对于医学工作者来说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由于医学工作这一职业有其特殊性，因而更加需要强调“仁爱”理念。一方面，医学工作者应终生践行“仁爱”理念，将此理念“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另一方面，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既要用专业知识为患者解决病痛困扰，也要用温暖的关怀与耐心争取患者的信任、增强患者的自信。具体来说，第一，要求每一位医学工作者都要主动地去关心患者，爱护患者，特别是在治疗过程中，要建立起医生关爱患者、患者信任医生这样一种和谐的医患关系。第二，医学工作者在治疗的同时，不仅仅需要从医疗技术的角度治疗患者，还需要关注病患的心理，从人文精神的角度去关心考虑病患，两者结合则将有助于病患从身心上皆得到治疗，从而使病患能够早日康复。
二、道家之“自然”
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以自然为中心，倡导“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思想[3](P64)。在老子看来，人类作为渺小的存在，所能做的只有顺应自然，无为而治，即其所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3](P150)。老子认为人类如果不顺应自然，违背自然的发展规律，就会受到惩罚。当然，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的这种理想自然受到了来自各个方面的阻碍，如自然界的诱惑、社会物质享受的诱惑等。这些诱惑，使人失去本真、失去自我，正所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3](P27)。而当人们沉迷于物质享受，满足不断膨胀的欲望，自然会使人们勾心斗角，无法审视自己的内心，甚至做出违背道德之事。所以，老子认为，人们应当“见素抱朴，少私寡欲”[3](P45)。如果没有太多的贪欲，就不会有尖锐的利益冲突;如果没有得失之心，也就不会有斤斤计较。如果将道家的“自然”理念与医学教育相结合，我们可以得到如下启示。一方面，医学工作者要淡泊名利，认识到为医之人当以救死扶伤为本职，不被名利牵绊。医者要保持自己的纯朴本性，眼不见名利，自然不为名利所累。另一方面，要注重个人的德行。在老子看来，“德”是“道”也即自然的派生物，所谓“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3](P145，73)，“德”即如“赤子”“婴儿”般乃是自然天生的，因此“德行”自觉、灵肉合一也即自然之事，由此可形成良好的医德品质。因此，道家以自然观念去看待世间的一切现象，倡导处事不争的生活态度，强调淡泊名利、回归本心，这一理念对培育当下医学工作者的人文精神有极大的启示作用，即医生既要救死扶伤，也要弘扬高尚的医德，展现人文医学的终极关怀。
三、墨家之“兼爱”
以墨子为代表的墨家的核心思想为“兼相爱，交相利”[4](P127)，即无差别、无等级地相互友爱，如此才有益于双方。《墨子·兼爱上》写道：“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4](P99)天下之乱皆起于只爱自己，不爱他人。墨家“兼爱”的对象是众生，是所有人，并且认为自己与他人是对等的，是毫无差异的。“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4](P100-101)只有“爱人若爱其身”，才能做到“兼相爱”，才能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墨家所谓的利益是超乎狭窄的个人私利之上的，是关于众生的利益，因为人们兼爱，所以才能双方都获利。墨家之“兼爱”思想，毫无疑问是医学人文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旦医学工作者心存自私之心，便会对其职业生涯甚至医学行业带来危害。我们学习墨家的“兼爱”思想，就是要学习墨家这种平等博爱的价值观。医学工作者在医疗实践中应努力践行并积极渗透这种“兼爱”观念，做到医生和患者彼此信任、彼此关心、彼此爱护，把人文关怀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中，让每个患者都能倍感温暖。
四、结语
不论是儒家的“仁”，还是道家的“自然”，或是墨家的“兼爱”，都无一不对医学人文精神的塑造起着重要的作用。如能将此三者与医学相结合，则可以促进医学工作者养成良好的人文素养。儒家之“仁”，能使医者持有恻隐、慈悲之心;道家之“自然”，强调为医之人的德行和内心修养;墨家之“兼爱”，注重平等待人，彼此得利。凡此观念都是医学人文精神不可或缺的。作为一名有医德的医生，除了要掌握精湛的医疗技术外，同时也要注重培养自己的人文素养，自觉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从而更好地完成自己的职业使命。此外，医学人文精神也是促进医学发展的动力之一。其强调医生在学医、行医过程中要时时关注病人的感受和诉求，重视病人的健康和生命价值，突出对“人”的尊重。总之，医生要对生命存有敬畏之心，生命是高贵的同时是平等的。因此，在如今医学人文精神日渐式微的背景下，要深入发掘传统文化对培养医学专业学生人文精神的影响，发掘传统文化的当代意义，展示传统文化和传统医学中的人文精神，从而将目前医学中唯西方医学技术论与科学论的思想中解放出来，从而重建传统文化中的“人文医学”观，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医学精神。
参考文献
[1]孙思邈.千金方[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8.
[2]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
[3]王弼，注.楼宇烈，校释.老子道德经注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2016.
[4]孙诒让，撰.墨子间诂[M].孙启治，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1.
《传统文化对医学人文精神的影响》来源：《开封教育学院学报》，作者：张雪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