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 要:本文依托王蒙作品《蝴蝶》的文本,探讨文中所隐含的以自由精神为代表的形而上与以权势金钱为代表形而下的对立所造成的人生困境,以及作者通过《蝴蝶》这部小说对这一困境提出的解决之道。
关键词:职称论文发表,蝴蝶,王蒙,思辨,人生困境
《易经·系辞》中有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蝴蝶》是王蒙小说“双壁”之一,其以意识流的方式写作,以张思远人生经历的片段构成一条隐藏脉络,不断探索和讨论人生中形而上的自由与精神和形而下的权势与物质之间的矛盾,并试图找到它们之间的平衡点。
(一)不可解的困境——物质与精神的深刻矛盾
“……倒不是装模作样,而是他实在太忙。只有行车的时候他才能得到片刻的解脱,才能返身想一想他自己。同时也还有这样的习惯:所有的小事情他都无须过问,无须操心,无须动手甚至动口。”[1]《蝴蝶》从一开始就抛出了物质和精神的对立,这也包含着对人生终极目的的置疑和追问,人们总是将对“人”的忽略归结为外物的侵扰。但人类的完善自我的需要不仅仅停留在物欲上,在潜意识中人都具有认识自我、获得心灵平静等精神层面的需求,人之所以感到生存上的某种困境,一定程度上就是外在的欲望对内在需求的长期压抑和遮盖。
《蝴蝶》通过讲述张思远人生的一个又一个横切面,暗示着个人经历的片段性。这种个人人生的断裂感不仅是意识流叙述的效果,也混合这张思远对自己人生的直观感受。个体生命在时代的大潮中无法独善其身,而改变适应的速度无法适应时代对个人的催促和摆弄。张思远在“张副部长”、“老张头”和“张指导员”之间的转换之中面临的尴尬境地:思想还来不及完全转变,己已非己。昨天的他和今天的他的巨大差别,让张思远感到了对自己的陌生,而往日不可追,如同庄周梦蝶。在小说对形而上的探索是集中在精神自由上的,体现了那个时代少有的独立的自我思考的精神和对人内心世界的关注。并提出了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悖论——人追求权势是为了得到随心所欲的力量,而得到的权势越多,反而更不自由。这种困境是人类普遍的、历史的困境,而不仅仅局限于一时一人。
(二)以三位女性做引——灵与肉的取舍
张思远人生中出现过三个性格迥异的女性,作为参照物和触发点,使张思远的心灵、精神状态更加完整地展现出来。海云的遭受悲剧后的独立映衬出张思远在那个时代的天真、冲动、唯我独尊和不近人情。他的精神自由在不知觉中被群所挟持,万人同声的时代是不容他想一想自己的小世界,想一想自己,想一想海云的,在这列飞速的火车上,他甚至都没有余裕去为海云的离去悲哀。美兰一个现世物质生活的符号,美兰的温柔乡是一种日积月累地,对独立意志的消磨。这一阶段,他尚未觉醒但也不再麻木,略微意识到为他所忽略的更为内在的精神要求,这使他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疑惑,疑惑产生思考的可能,只有去思考,才能透视生存的畸形地现状并主动地调整,取回被肉体享受捆绑住的精神自由。在反右斗争中,张思远终于被夺走了权杖,跌落成为最底层的罪囚。正是这样的落差,才拥有足够的力度,将他从混沌中惊醒。被关进监狱之后他终于不再为人事所累,身陷囹圄的张思远失去了肉体的自由,灵魂反而开始觉醒,实为莫大的讽刺。作为“一直被遗忘的,寂寞的蝴蝶。”的老张头而活着的时光里,秋文出现让他透过他这具苍老了的身躯,看见自己灵魂中对自由的一点向往。她既安于自己山中清冷生活,不为山外的享受所诱惑。她在灵肉之间找到的平衡启发了张思远。
(三)跌宕后的回归——形而上与形而下冲突背后的依存性
结尾是这么一句话:“明天他更忙。” [1]《蝴蝶》的光明结尾揭示了王蒙不是感到世界荒诞无解的加缪,而是追求天人合一的庄子,对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不断思辨后得到的终极是平衡。能够使自由成为自由的,正是我们的不自由,不自由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能够得到的,只能是相对的自由。“物我两忘”的圣人境界于今日已难见,王蒙以《蝴蝶》的故事提出的是“物我皆不忘”的生存哲学体现的正是现代性的人文关怀。
王蒙对物质和精神不可逃避的矛盾的应对方法是中庸而可行的。圣人难得,庸人难以逃脱自扰,所以不强求完全脱离这种困境,而是给人以力量和方法去探索、去斗争、去平衡。即心灵的自由不能靠完全摆脱现实束缚来获得,而是要有强烈的意志和坚定的追求,使人不迷失方向。只要有所追求有所寄托,我们就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这是明知不可为之后的回归,如果困境注定无法逃离,荒谬注定无法消失,那么就化被动承受为主动接受,给心灵一个航标。如史铁生《命若琴弦》以三代瞎子师徒的命运揭示的命题——目标的重要性一般,每个人都需要一纸“复明药方”来牵引着我们向前跋涉,努力弹奏每一个音响。即使我们生活在安定如斯的年代,也势必会时时感到《蝴蝶》中的矛盾冲突,对于在清醒的痛苦与麻木的幸福之中如何抉择的问题,王蒙给出了他在洞明世事后得出的圆熟答案,他的圆滑使他不会去更深地揭露这矛盾的深刻与可怖,不会去痛苦地拷问这解决之途是否为虚妄,他总是教人保持一种不过于清醒的聪明,于在现实浮沉的凡夫俗子们而言,消解了一切可能的悲剧不如一条或有希望的道路,让人能怀着些许梦想,在这荆棘的路上继续行走。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蝴蝶》的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1] 王蒙.夜的眼.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