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旷野

　　摘要：在《呼啸山庄》中，以荒原作为小说永恒的背景和底蕴，通过暴风雨、石楠丛等种种自然意象，和主人公独具的荒原气质的精神意识所营造的内在精神意象，向我们展现了人性中的野性、激情和本真，形成了神秘质朴的独特风格，使作品富有了浓烈的气势和张力。
　　关键词：荒原，意象，呼啸，神秘，人性
　　
　　狂野激烈的情感，迥异于世俗文明的人物形象，跌宕跳跃的故事情节，让《呼啸山庄》具有巨大的张力。浓得化不开的激情蕴含在字里行间，荒凉孤寂与激烈决绝相互照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荒原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却又深深感动，欲罢不能。正是文中彰显的荒原意象，赋予了《呼啸山庄》这样的艺术魅力。
　　一、外在的荒原——神秘的原野
　　（一）呼啸的旷野
　　故事发生在远离繁华文明和社会的荒原，寒风呼啸的旷野。在洛克伍德初来之时，他眼中的荒原事这样的的：这里“一片凄凉”，到处是“石楠草荒地和一片片泥沼”，“在荒凉的小山包上，泥土结着黑霜变得生硬，寒气砭人肌肤”，“狂风怒吼，大雪纷飞，天空与山峦变成混沌一片”。旷野中黑色的“沼泽”、时时呼啸而过的“北风”、“严寒的北方天空”、纵横遍布的“岩石”、顽强生长的“石楠丛”，这些荒原独具的意象，把荒原粗犷而又苍凉坚韧的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表达了生命严酷而又顽强的内涵。
　　正是荒原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地方的隔绝，让呼啸山庄具有了别样的气质，也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拥有了像呼啸在荒原上的寒风一样自由的灵魂和激烈的情感。他们是大自然的儿女，原始而真实。他们言语蛮横、性情粗率，这片未经商业社会和世俗文明浸染的纯净土地，孕育了他们特殊的性格气质，独具荒原气息的意象也在这氛围中显现出来。
　　（二）神秘的荒原
　　《呼啸山庄》全书都流淌着大自然的气息，风、雪、雾，天空、小溪、石楠，呼啸而过的风、倾盆而下的暴雨、突降的暴雪……这些自然景象的描写，让荒原充满了自然的野性和活力。更重要的是，作者巧妙地借用大自然之力作为更有力的象征，来表达人性中那些巨大的沉睡的激情。
　　新房客刚来之时，希思克利夫于狂风暴雨之夜站在窗口大声召唤卡瑟琳的灵魂；在凯瑟琳答应嫁给林顿的那个夜晚，希思克利夫出走，“疾风暴雨在山庄上头肆意发威，又是狂飙怒吼，又是电闪雷鸣，不知是它们之中的哪一种，把房子角上的一棵大树劈倒了”，凯瑟琳立在风暴中“过一会儿呼叫几声，然后就停下细听，随后又索性大哭起来”；在希思克利夫重返呼啸山庄的时候，月亮下的景色“显得异常的宁静”；希思克利夫死去的那个夜晚，“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天明……窗子开着摆来摆去，雨都直打进去了……他的脸和喉咙都被雨冲洗着。”狂风暴雨中，希思克利夫终于结束了悲剧的一生。
　　在这些时刻，暴风雨的意象显得尤为神秘，它在人物命运的转折关头出现，作为情节的惊心动魄的背景，推动着故事的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变化。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那孤傲不羁的灵魂、激烈残酷的爱情和对抗现实的疯狂，就像这荒凉原野上呼啸变幻的雨雪风暴一样，动荡不安，爆发力极强。
　　二、内在的荒原——远离文明的自在灵魂
　　也许正是因为荒原远离了繁华的商业社会，没有了现代文明的制约，所以人们才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禁忌，人性的展示和爆发也才能如此淋漓尽致。《呼啸山庄》中主人公所具有的荒原气质的精神意识和性格特征，向我们展现人性中的荒原，营造了独特的内在精神意象。
　　（一）激烈狂野的人物形象
　　作者艾米莉赋予了故事的主人公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自由而高傲的灵魂，他们的感情激烈而又专一，将彼此深深嵌在对方的生命和灵魂里。
　　凯瑟琳是属于大自然的，画眉山庄的五个月的调教虽然使凯瑟琳具有了淑女的表象，但她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嫁给林顿之后，置身于画眉山庄的院落，过着平静安逸按部就班的日子，这一切都没有消磨掉她骨子里的野性和热情。凯瑟琳临死仍旧对呼啸山庄惦念不已，叮嘱林顿一定要把她葬在荒原。临死之前，见到希思克利夫，仍然不顾一切投入他的怀抱，哪怕这会耗尽自己最后的精力。隐忍在平静生活的表面之下的澎湃激情，在那一刻喷薄而出。这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都流逝而黯淡，在经年郁积之中终于爆发开来。
　　希思克利夫身上充斥着更为浓郁的荒原气质，他本身就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命运的偶然把他带进荒原，他的身上有着更多的寂寞和孤独，契合着荒原的孤寂、苍茫。他对凯瑟琳的爱更是像荒原上的风一样强势激烈，哪怕是以报复的形式来表达也在所不惜。虽然凯瑟琳嫁给了林顿，但是他一直占据着凯瑟琳的心。他深知这一切，却依然采取报复，霸道地让这份爱燃向了极致。在凯瑟琳死后，他甚至挖开凯瑟琳的坟墓，撬开她棺材的一角，期盼着凯瑟琳的灵魂可以出来与他相聚。当希斯克利夫也结束了他的生命之后，他们的灵魂终于可以在苍茫的荒野中继续流连。他们的爱已然早就成为无法撼动的灵魂之爱，肉体的毁灭阻挡不了，她和他，就是一个整体，一直都是。
　　（二）原始质朴的荒原之爱
　　《呼啸山庄》整篇都充斥着巨大的张力，爱情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展现出来，深深震动着读者的心。在荒原这个真空一般的环境中，人的本性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爱与恨交织着，像荒原上的霸道凛冽的风，像剑一样指向天空的石楠，激烈残酷而霸道。暴风雨也赋予这爱情特殊的意象，让人震撼唏嘘，爱竟也可以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程度，爱到残忍，爱到互相伤害而不觉，甚至以这伤害来提醒和证明爱的存在，用仇恨来诠释爱。
　　两人爱情爆发最激烈的一幕在在凯瑟琳临死之前，激烈的爱与仇恨交织，排山倒海般喷涌而出，这激烈的感情让凯瑟琳耗尽了精力，走向死亡。看到奄奄一息的凯瑟琳时，希思克利夫没有给她柔情和安慰，而是面对她即将逝去的生命发出绝望的质问。面对凯瑟琳虚弱的身体，希斯克利夫也明白她将不久于人世，在这生离死别之际，他也变得极度的绝望，在这绝望之中，所有的痛苦和隐忍了多年的爱都在这一刻通过仇恨指责爆发了，终于他们有了第一次的紧紧拥抱，疯狂的接吻和爱抚。凯瑟琳也像希斯克利夫一样，用恶狠狠的仇恨表达着她的爱：“但愿我能抓住你，直到我们两个都死掉！”这就是他们粗犷、野性的荒原之爱，像旷野上呼啸而过的风一样凛冽霸道，却深深地打动人心。
　　荒原是他们的精神家园，给了他们自由的灵魂和桀骜不驯的一生。他们生于荒原，成长于荒原，死后，灵魂当然也要徜徉于荒原。就像结尾写的那样：“守望着飞蛾在石楠和吊钟柳丛中扑打着翅膀，倾听着和风吹过草丛的声息，心中疑惑不解：何以有人想象出来，那些长眠者在如此安谧宁静的土地之中，却不得安谧宁静地沉睡。”
　　在《呼啸山庄》中，对于希思克利夫和凯瑟琳来说，荒原不但是他们现实中的家园，也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它给他们的精神以润养。他们的爱情充斥着一种人类最原始的本性，像荒原一样质朴本真、野性粗犷。萦绕在全文中的荒原意象，更使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荒凉、阴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