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导演刘新的新剧《幸福三十六计》在国内热播,给时下良莠不齐的电视剧市场注入全新的视角,全新的创作思路,全新的拍摄手段。抛却哗众取宠的外衣,打造一部紧跟时代的都市情感剧。紧密结合以八零后构筑的年轻一代的婚恋观,巧妙置入大生活视野中加以深入描绘,着力挖掘两代人之间的情感心理,饶富幽默的手法,动画等新媒体元素的介入,力图为内地都市情感剧探索新路。导演刘新对热议话题“幸福”的别样解读,透发的思维碰撞,让观者欢笑之余,咀嚼再三。
〔关键词〕社会学论文发表,幸福三十六计,都市情感剧,影视创作刘新
2014年末,东方卫视热播了都市爱情喜剧《幸福三十六计》,获得空前的成功。这部时尚的喜剧巧妙地借用了中国古代智谋《三十六计》,古为今用地对80后年轻人的婚恋状况做了独出心裁的解读。在婚恋观日新月异,社会价值取向多元化的时代背景下,导演刘新将镜头对准一对典型的80后与他们的家庭,调以幽默的酵素,在一次次情感纠葛下道出婚姻中幸福的真谛。本剧让人解颐欢笑之余,又不禁慨叹:这一代的人离幸福那么近,而又那么远!
作为这部都市情感强片的导演,刘新可谓在“新”上大胆尝试,积极探索,力图冲出时下同类电视剧的固有模式,如:情节肥皂剧化,人物性格单一轻飘,拍摄技巧平实无华,视觉语言缺乏真实和新鲜感等。他极力打造一种既具有普世意义,又能给时下年轻人情感生活以启示的轻喜风格。刘新早在2000年即以《拯救爱情》初登影坛,该片被列入当代十位新锐导演作品,连续2年成为全国情人节档期重头影片,并获邀参加全国三个电影奖角逐。2001年他拍摄电视剧《爱情跳棋》又引起人们的关注。同年联合导演的影片《真情三人行》在开罗电影节上荣膺最佳故事片等十一个奖项。不论电影,还是电视,他都是游刃有余。近年来他好剧频出,眼前这部《幸福三十六计》,无疑是融合了他多年执导经验,以及对当代都市人生思考于一炉的好戏佳作!
一个热议的话题:幸福,备受观众青睐!生在一个人心浮躁,人心不古的时代,人对幸福的渴望更是无以复加,通往幸福的道路之一种自然是婚姻。但时下的婚姻却不是人人唾手可得的一件器物,现在的婚恋观日趋多元化,闪婚,试婚,闪离,试离的速食恋爱观大行其道,严重误导了传统的婚姻价值尺度,扭曲了人性的本质。它顺应了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顺应了心浮气躁,急功近利的社会习气,反过来又致使畸变的社会问题,如剩男,剩女,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哪个时代的年轻人,在适婚的岁上,面临过如此复杂多变的婚姻困惑和内心挣扎。幸福变得如此虚无缥缈,不可企及,于是,催生了反映诸如此类社会现象的青春文学,以探讨家庭伦理,婚恋问题的电视剧。恰如其分的媒介表达是医治社会病的良药,但过滥的重复只会流于电视剧市场一种借机的商业作秀。
“幸福一定是一个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来检验的东西。”有关幸福的情节剧不乏少数,对特定性别的角度切入对婚姻,家庭,幸福等叙说的如《浪漫的事》,对家庭成员关系(婆媳关系)展开剖析的如《婆婆》,对婚恋中不同际遇下的价值与行为选择带来的不同结果再现的如《空镜子》。对于幸福这一终极的话题,自然免不了不同的解读,但也流于表面。一部探讨幸福的电视剧,要经得起时间的淘洗,在突破情节剧的传统叙事上需要深入地思索,创新。“新”是指称“新的意境,新的内涵,新的人性表达,新的美学趣味”,当然与忽视人性基本,炫耀技巧无关。
在这一层面上《幸福三十六计》中大量运用的“动画”与“真人”的交互处理,是对新的一次积极探索。既然要精准描摹年轻一代的感情生活,与年轻人的思维模式无缝对接,就不能套旧有的拍片模式。“在我国,以80后为核心的卡通一代也已经形成,而且喜欢动漫,动画的人群年龄正在扩大,25岁至35岁的观众已为数不少。”电视,电脑,多媒体,电子游戏,3D动画,手机动漫的日新月异,电视剧面临从内容到形式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动画元素的引入,除了让人耳目一新,更是直抵人心,将人物内心情感的曲折变化,以“声画”的直观形式让观众一览无遗。传统的婚恋剧的拍摄大都以对白,剧情预设来展示人物的矛盾,困惑。《幸福三十六计》除保留了精彩的人物对白,还保留了人物心理对白,而这靠的是新媒体的运用。动画元素不只是一种技巧,它是一种艺术,是对一部基调轻松诙谐的情节剧的一种升华,对剧本中语言无法传递的“隐形文本”的一次细致入微的深入挖掘,由此可见导演对剧本的深入解构和对文本予以再创造的才华,他以动画的手法为观众奉上了一份“视觉冰淇淋”。如果没有动画的及时交代,剧情开始那段仅33天的“闪婚”便不能让观众心悦诚服,正是动画切换至风雨夜的悬崖,男主角挺身而出,不顾万难的救出女主角的画面,让人为之一怔。这是苍白的爱情宣言无计可施的,它让观众相信这样一段极易为人诟病的“闪婚”形态,其背后原来隐藏着真爱,值得一提的是导演的动画构想具有反英雄的幽默智慧,如前述的动画虽脱胎自传统的“英雄救美”情节剧套路,但导演却出其不意地在男主角身上开发出与传统英雄背道而驰的地方,男主角轮番使用各种救人工具,结果自己也差点出事,与其说他救了女主角,不如说女主角救了他,使人忍俊不禁。可以想见,没有动画这一手法,单靠传统的镜头处理,如何具有真实性和说服力,如何将言语无从传递的信息“可视化”。这段恰如其分的动画置于剧首,举足轻重,给人印象深刻,它令人感触:“爱情是不用眼睛而用心灵看着的,因此生着翅膀的丘匹德常被描成盲目,而且爱情的判断全然没有理性,光有翅膀不生眼睛,一味表现出鲁莽的急躁。”
随着剧情的发展,动画的娴熟运用更是不断给人惊喜,它即在男女主角的平常生活里闪现,也在家庭成员(两代人之间)的家长里短里闪现,这一帧帧灵动,流畅,生活味浓郁的动画构成了一组组精美而妙趣横生的镜头语言,它既是对人物追求幸福之路上的心理写照,也是对幸福的一次全新展示,让观众投入到剧情的张力之中,与人物同喜同悲,一起经历一场对婚姻幸福的角逐。
“世界都会在其中溶化,历史也会在其中溶解,在这样的时刻里,当我们决心满足那些最深刻的需要,我们会认识到时代的支柱只能是爱,而不是别的东西。”《幸福三十六计》中导演要推崇的就是“真爱至上”,他不回避两代人的情感隔阂,如婆媳问题,相反,更是将以80后为代表的年青一代与上一代的矛盾戏剧化,明智地发现要解决阻碍婚姻幸福的计策不是对立而是爱,只有爱能化干戈为玉帛,让冰封的情感化为春水。该剧具有两条平行的叙事线,它们互相制约,平衡着剧情的发展,即一男女主角之间的对话,二男女主角(准确地说是女主角)与以婆婆为代表的上一代人的对话。其中男主角的父亲,以及妹妹,还有其前任女友,女主角的母亲等都可作为替这两条线穿针引线的人,他们共同参与了叙事,并以其与前三者的矛盾极大地丰富了该剧的内涵并荤素搭配地营造出花样翻新的喜剧气息。女主角初入家门,便受到婆婆的百般刁难,甚至发展到婆婆不让媳妇称“妈妈”而称“袁老师”的境地,看似尴尬,实际从言语层面上设置了两代人的隔阂,让一心想做个好儿媳的女主角备受考验。婆媳间的各种看似平常,实则剑拔弩张的互相试探,使媳妇成了婆婆的假想敌,成了婆婆对“闪婚”的一种质问,这可以说是时下大部分上一代人所持的观念,也是80后生人所面临的与父母一辈沟通的屏障。做为儿子人生大事的掌控者,做为母亲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更何况她本人也曾经历感情折磨,并为儿子保有一个秘密(儿子曾有个前女友,并有一个儿子),家庭问题沦为对他者的伤害,正如萨特的观点:“他人即地狱。”导演出人意料地将女主角设置为善良乖巧的形象,她的出现既是本剧轻松基调的需要,也是在保守的婚恋观下保有弹性的一种期待,正是这个可亲可爱的媳妇用一根根情丝牵动着全剧的剧情发展,并最终成全了一段幸福的婚姻。 鲜明的人物个性塑造成为导演功力的一大亮点。成功塑造了80后男女青年童小麒和李闻雨,其80后一代的爱情观体现在:绝不为媚俗大众而牺牲自我对婚姻的理解。那也是歌里唱的“想要欺骗我们是越来越难了。我们不再关心,鲍勃迪伦是否转�L基督教,吉米是否仍在谈论他的吉他。我们知道珍妮丝卓普兰是朵因注射迷幻药而绽放的玫瑰,我们并不孤单。”属于80后一代的声音。所以看到女主角从上海来到北京只为圆一个真爱的童话故事,以霍曼斯关于人类的社会行为中的价值命题与理性命题分析女主角的行为动机,既能看到这一代人共有的敢作敢为,同时又有失慎重的特点。也正是导演敏锐捕捉到了这代人身上的纯真气息和对这代人感情的某种宽容和理解,使得原本是李闻雨重蹈童小麒前女友覆辙的“棒打鸳鸯”的伤感剧朝带有温馨,甚至略带甜腻的喜剧发展,一种雨过天晴的明朗气息始终被导演恰到好处地拿捏入剧情的一环又一环中。做为“夹板男”的男主角,在母亲和妻子的斡旋之下显得滑稽而可爱,在他身上既有对新生婚恋观的追求,又有对传统婚恋观的妥协,在抵达幸福的方式上,做为婆媳关系的润滑剂,他为妻子倾囊献计,比如“装萌”,“装傻”等,结果是令婆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而剧中另一大润滑剂的男主角的父亲,一开始就对媳妇持宽容态度,在他身上“笑感”十足,比如在老夫老妻的唇枪舌战,同前妻女儿的小打小闹的情节中。同样,男主角的前任女友携儿子卷土重来构成了本剧的另一个高潮,它将女主角和婆婆的关系复杂化,进而衍生为婆婆与两个儿媳之间的矛盾,两个儿媳之间的矛盾,男主角与三个女人之间的纠葛,如果《幸福三十六计》不加入这一佐料,它将不成其为一个“好故事”,因为一部准都市情感剧,必须附带甜蜜人情味之外接二连三的由现实生活或社会问题带来的苦涩或辛辣。它要让观众随同主人公一起经历酸酸楚楚,苦苦甜甜,跌跌绊绊又差强人意的“连坏套”似的情感冒险。而一个“好故事”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情节,或许这样的情节也同样出入于同类题材的电视剧里,并不是“新”的,但做为讲故事的导演,完全可以动用各种声光电和自己的个性来找到故事所需的“两片新鲜的嘴唇”―――用全新的方式呈现和改良一个情节“老套”的故事。
全剧所传达的是情爱小天地里父母与子女,男女双方互相渐近消融隔阂,竭力趋向幸福的实践。“在对幸福的谋求之路上,这里没有完美的终极武士,只有一对相爱中的男人和女人。”成全幸福的小我绝不是游戏人生的空洞人物,剧中他们的触角无不伸向“人伦亲情”,“家庭责任”,“两性关系”,“婚姻质量”等严肃问题。剧中没有绝对的恶人,即便是如童母这样的形象,同样包容着善,比如在一次送媳妇婚戒的时候,她所流露出的母性的慈爱,在某一面她是封建的婆婆,另一面她是善良的母亲。该剧的可贵之处也是通过对角色的准确定位,避开了一般婚恋剧容易落入的关系混乱,人物行为倒置,伦理错位的窠臼。
“幽默是生活波涛中的救生圈”,在举重若轻的幽默镜头之下,尖锐的社会问题,家庭伦理问题,凡人的悲喜,宛如一场大人和小孩的游戏,亦如理性与感性的变奏,既有揶揄反讽,又有诙谐打趣,导演通过镜头的书写让人想到法朗士的散文,清新而尧有趣味,让人观后有咀嚼橄榄的滋味。导演对幸福的感悟由此昭然若揭。而难得的是作为观众,这种幸福感同样从一而终。
对于任何时代,任何从恋爱走入婚姻的个体,亦能从该剧中女主角的一次一次反思中梳理出一套情爱法则:“浪漫的激情,不可靠,但责任心更可靠。谁能说33天的“闪婚”的主人公就可以卸下责任,她或他既有说服婆婆的责任,也要说服对他们婚姻保鲜期有所期待的观众的责任。做为一部通俗剧,导演在拍片始终保有尺度,他不为做时尚而包装一份精美诱人的都市婚恋剧。所谓俗到极处便是大雅,创作来源于生活,剧中拍摄的无非是饮食男女,男婚女嫁,柴米油盐等平常琐事和酸甜苦辣,正如胡适所言:“不肖古人,所以能代表当时。”正如全剧对幸福的归纳:“以情致胜,无计为上”。对幸福“俗”而又“俗”的解读,带给观众的确是一种享受,让人无论有无经历过爱情,都能闻到恋爱中的男女身上特有的芳香。导演深谙艺术创作不可以随心所欲,在关乎主题宏旨的地方,他不批判,不煽情,更不对既定的传统伦理来一次颠覆。而是以憨顽的智慧来讨论一个困扰现代年轻人的普遍话题。从剧中的画面,对话可以发现导演的社会责任感,这也是一部优秀电视剧的内核。它无关“流行”,无关“现代派”。在时下都市婚恋剧乏善可陈的局面里,应该肯定导演能难能可贵地自觉站到更高的支点对社会进行凝望,对习俗,乃至文化做出反刍,将小众的精英文化与大众的通俗文化从人性本质的精神生活上有效重构,打造出丰富与平衡的电视剧“心灵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