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摘要:密度问题作为城市和建筑的基本问题之一,揭示着深刻的城市内在关系。本文在阅读大量和密度有关的建筑及城市研究的基础上,对当前重要的观点进行总结和评述,并引申出更深层次的思考,试图借此探寻密度问题在城市和建筑中的影响和意义。
关键词:密度,拥挤文化,极限,城市化,集聚
“密度是城市建筑的基本问题之一。”王群在他的《密度试验》中如此写到,“从密度看建筑或者思考建筑或许多少能够使人们超越形式、风格和潮流而接近对建筑更有意义的探讨……”本文想在相关阅读的基础上,将密度问题进行一次更全面的认识,将密度问题的探讨进一步扩大到城市领域,从建筑、城市和城市社会的多角度多方面对这一抽象问题进行思考。
密度问题的本质性思考
密度,从定义上看,无论是建筑密度(在一定用地范围内所有建筑物的基底面积与用地面积之比)、人口密度(单位面积土地上居住的人口数)、还是容积率(FAR,用地范围内总建筑面积与项目总用地面积的比值),都已经将对物质分布状况限定在了二维领域,即土地面积或用地面积之上。因而我们所讨论的密度问题是对建筑或人或活动在城市用地上的分布情况的抽象概括,它本身反映着建筑与建筑、建筑与人、人与人、人与城市、建筑与城市之间的关系和状态。
密度问题和城市的聚焦属性以及人的社会性是分不开的。人的群居生活和社会属性决定了人及其活动的集聚性,而这正是城市和建筑密度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在经济性要求和社会生产协作与分工的要求下,城市的集聚性越来越强,甚至由于高度的集聚而引发了新的产业和生活方式的出现——城市化问题便是其典型代表。人类的活动由于这种集聚而不断发生变化。密度问题作为对这一变话过程的描述而不断引起城市研究者的注意。
库哈斯——拥挤文化
库哈斯对密度问题的关注由来已久,在其成名作《疯狂的纽约》里面,便以曼哈顿为实例,面向“过密文化”进行分析。他认为当代大都市的状况,就是“超密集”,曼哈顿的建筑是对超密集使用方式的图解,曼哈顿的高层高密度城市形态是“过密文化”的物质体现。但物质上的高密度并非“过密文化”的全部,在库哈斯看来,与其说是物质的“过密”,不如说是内容的“过密”。
而后的“社会聚合器“这一概念,更是很好的说明了摩天楼这一高度密集的城市建筑形态,对社会和人们活动方式的影响。人们及其活动随着城市的高密度而越发密集,活动的高度密集诱发了一系列的事件和变化,成为这一高密度生活所带来的新的内容。
1978年库哈斯完成《疯狂的纽约》的写作后,对世界各地的大都会和高密度地区,特别是亚洲的高密度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1995年出版的《S,M,L,XL》和2001年出版的《GreatLeapForword》都展现了库哈斯最新的关于密度、城市、建筑等一系列问题的思考。
他进而提出,城市建筑物质形态拥挤以及由此导致的都市生活经和内容的拥挤,使得城市这个巨系统不再简单的由建筑等人工构筑物组成,而是被建筑物占用后剩下的junkspace所构成。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作为老子思想核心的一句名言:“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实体的高密度和过度集聚使其本身被消解,而作为其“反”和“背”的“空白”或junkspace却成为影响这一体系的关键。
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便不难理解库哈斯对城市肌理和文脉的不同于传统的观点及其对“白纸策略”特别是新加坡案例的支持和欣赏。而他的理论和研究对其他新一代的建筑师以巨大的冲击和启发。其中较为典型的便是同样来自荷兰的MVRDV。
MVRDV的FARMAX
MVRDV与库哈斯的观点相似,他们褒扬密度,认为“高密度”就是城市的生命力来源,城市想要继续发展,就必须维持这种高密度,并促使其继续向上发展。
MVRDV事务所的密度研究相对于库哈斯的建筑理论比较,在于其更为极端,更加激进,带有浓厚的早期未来主义的色彩。威尼•马斯作为MVRDV事务所的主要精神领袖,鼓吹保持城市的高密度,并用建筑手段使之密度达到最大化,如限制城市区域的不断扩大,这样既保持了郊区农村低密度,也维持了城市的高密度,保持了两者各自特色。
在其独特而又单一的建筑思想中,他们更是引入了“极限”(extreme)概念,形成了他们特定的设计方法。“极限”即是将各种制约条件推向极至状态,找寻混沌的现象背后的一套法则,进而指导设计。
在MVRDV事务所一系列的建筑实践/实验中常常用最基本的常识和规则来指导设计,用最有说服力的数据和事实来勾画建筑,向人们展现了一系列超乎寻常的极端建筑形式,其早期的“极限”概念紧紧围绕“密度”(density)问题而展开。在《FARMAX》一书中,MVRDV试图运用一种数据化的极端建造原则来尝试如何在有限的土地条件下最大化和最优化地利用土地,从而改善荷兰建筑密度分配不均、建筑用地不合理的现状。他们对密度研究最大的革新之处就在于以一种结合统计计算模拟的方式来追寻密度的“极限”问题。其独特的数据研究和机器系统来进行的建筑操作,创造了一幅幅前所未有的未来城市和建筑的“极限”图景。
对库哈斯和MVRDV密度研究的批评
库哈斯的密度研究,更多的集中在对纽约等大都市拥挤文化的宣言式赞美,而对于过度拥挤以及大都市所代表的资本主义经济和社会体系所带来的种种问题视而不见。而纵观当今城市社会学和城市问题的研究,不难发现超越以往任何时代的超级城市,也正带来着超越以往的问题,诸如环境、生态、安全、阶层分离、贫富分化、社会异化、种族冲突等问题正日益困扰着城市的居民和管理者。超高密度和过度聚集的大城市对人类身心的自然性是一种巨大的挑战,作为资本主义经济和技术文明的代表,大都会如同一部咆哮的机器般将人类永远的同真实的自然隔离开,正仿佛《骇客帝国》中为我们所描绘的虚拟世界的黑暗场景。同时,超级城市对自然生态系统的破坏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一种过分拥挤的内容和文化,是否真的有利于城市居民的身心成长与正常生活?这些都是城市研究者应当去认真面对的问题。
同样在MVRDV事务所的数据景观式的极限研究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大量貌似精确无比的数据为MVRDV事务所激进和宏大的未来图景提供了令人信服的支持,数字化的精确使他们的推论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同时由于其过于单一的仅仅考虑数字上的极限条件,回避了大量现实中的限制因素,因此这种将现实通过科学性研究的数据表现的概念终究让人感觉是一种柏拉图式的幻想,量化现实来精确简化目标的假定让人怀疑其建筑理念的现实性。
离开这种单一的对高密度的崇拜,我们是否可以从其他方面出发来进行密度问题的思考?
城市研究者眼中的密度问题:
城市化:
城市的密度问题,可以被认为是由城市化的进程而带来的城乡密度分布的改变。一方面新增的人口和建筑使得城乡的密度总量增加,另一方面密度的城市聚焦使得城市密度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密度总量的增长。我们可以看看以下的这些观点:
曼纽尔卡斯特在他的《城市化》一文中提到:
城市化是在一定尺度和密度限度下的人口空间积聚。城市中心由于高度的集聚和较高的密度而形成,更多的功能和社会分异将会发生。而城市的密度,则增强了城市内部的差异。
LouisWirth,作为芝加哥学派的创始人Park最有造诣的门徒,提出了这样的观点:
“现代社会的一个特征事实呈人类聚集在巨大的城市区域,而文明从这里辐射出去。……有鉴于此,整个问题的核心是一个定义和一个问题——对城市的社会学定义是;‘一个社会异质性的个体永久定居的地方(permanentlocalization),其相对面积较大,密度较高’;一个问题是:人类城市区域的三个本质特征——“尺度、密度和异质性”导致了什么样的新的社会生活形态?“
格哈德库德斯在他的《城市结构与城市造型设计》一书中提出了以下的观点:
“城市是从事生产的社会组织在空间上的密集形式,它表现了社会关系复杂的组织结构,空间是社会经济活动的载体,它和时间一样是基本的前提条件,空间既可以作为表现层面,也可以作为社会发展的条件来理解,空间的组织结构由功能、其空间上的安排以及连接元素的密度形式和质量形式构成。”
结语
文章至此,我们已经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到密度问题作为城市本质问题的量度和抽象,其代表的更深层次的城市发展和变化的状况是值得人们去认真进行思考和讨论的。无论是库哈斯,MVRDV为代表的拥挤和极限密度,还是妹岛等人为代表的对合适密度的探索,都是在对城市本身的诸多问题进行的思考。密度问题不涉及建筑单体的形式与风格,但它却是建筑与城市之间关系的重要指标。城市作为一个复杂的组织体系,其实体的构筑、人类的居住和活动、空间的营造和限定,应当有怎样的密度状态来与之相适应?城市应如何构建?又应有怎样的紧密程度?这种密度状态能否满足城市中的诸多关系的需求,激发城市的活力而又将相互之间的不利影响降至最低?城市密度的探索,其意义应在于此。
参考文献:
3、密度的实验,王群,时代建筑,2002.2
4、极限——MVRDV的概念及研究,施蘅,城市建筑,2004.3
5、城市化,曼纽尔卡斯特著,戈岳高向平译,国外城市规划,2006vol21No.5
6、城市结构与城市造型设计,格哈德库德斯著,秦洛峰蔡永洁魏薇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