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教学就是教学生写作,同时写作教学也是教学技术的一部分,写作的关键是使表达符合具体的交际环境,写作教学要教学生从具体的交际环境出发,确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写作教学的主要任务,就是教会学生正确地分析每一次写作面临的交际环境因素,并根据分析结果明确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这是写作的主要矛盾,也是写作教学的内在规定性之所在。
《新闻与写作》杂志是北京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新闻专业期刊,集理论性、知识性、实用性、可读性为一体,历来为新闻工作者、通讯员、写作爱好者和大中专师生所厚爱。《新闻与写作》发行量在全国同类期刊中名列前茅,刊登的文章多次在全国、全市获奖。
一、交际环境对写作的制约作用
写作是一种书面交际活动。关于这一点,过去我们强调得不够。
1.写作是特定交际环境下的书面表达
写作是一种书面交际活动,其交际环境主要由四个要素构成:
(1)作者身份(谁在写)
(2)读者(写给谁看)
(3)交际任务(写出来做什么用)
(4)体式(写成什么样子)
交际环境对写作的内容和形式起着制约作用。这种制约作用包括两个方面:一是限制作用,写作要符合交际环境的要求,有什么样的交际环境才能有什么样的写作;二是澄清作用,写什么、怎么写是由交际环境指示给作者的,交际环境引导作者写什么、怎么写。下面是写作的交际环境可能有的要素:
我们写作的时候,第一要明确作者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写作的,不同身份的作者与读者处在不同的关系中,写什么、怎么写,就自然会有所不同。第二要明确是写给谁看的,写给不同的人看,适应不同的人的阅读需要,应该有不同的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第三要明确写作的任务是什么,即这一次写作要达到什么交际目的,不同的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对达到交际目的会在效果上有很大差异,写作应该选择能最有效地达到交际目的的内容和方式。第四要明确的是以什么体式来呈现,体式对写作内容有选择性,有些内容更适合用某一体式来表达,同时体式对写作方式也有相对固定的规范要求。写作过程,就是对以上四种交际环境因素进行分析,并依据分析结果决定具体的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的过程。
2.交际环境隐藏在语篇里
写作是一个人际交往的书面表达过程。这个人际交往过程是这样的:交际环境决定写作行为的发生,决定写什么、怎么写。写作行为产生一个物质成果,这个成果就是语篇。语篇作为一种物质存在,被读者阅读,读者阅读的目的是获得语篇所承载的交际环境要素的具体内容。这个过程,可图示如下:
这个图示需要说明两点:
第一,所谓语篇,是独立地达成一个交际意图的语言单位,它不仅仅指首尾完整的文章,也可以是一句话、一个段落,或几个意义上有密切联系的段落。写作教学应该突破“文章写作”的局限,走向“语篇写作”,要关注“文章”之外其他的语篇形式,回归书面交际行为的实际状态。
第二,从写作过程来看,是交际环境因素决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构成语篇,然后供读者阅读。但是从写作成果来看,交际环境和写作内容、写作方式,都凝聚在语篇中,隐藏在语篇里面。读者阅读语篇,就是寻找到隐藏在语篇里面的交际环境因素,及由交际环境因素决定的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例如,诗人威廉斯吃了爱人放在冰箱里当早餐的梅子,他用一首诗“致歉”:
我吃了
放在
冰箱里的
梅子
它们
大概是你
留着
早餐
吃的
请原谅
它们太可口了
那么甜
又那么凉
我们读这首诗,觉得充满情趣,是因为我们通过这个语篇,读到了作者(诗人自己)、作者设定的那个读者(他的爱人)、写作任务(致歉)、体式(诗歌),离开了这四个交际环境要素,这首诗就不知所云,我们也更不会觉得怎么好、好在哪里。比方说这首诗不是写给他的爱人的,而是写给种植梅子的农民的,那就很别扭,恐怕也达不到道歉的目的;如果写作目的不在道歉,而在赞美梅子的可口,那写作的内容和方式,恐怕也大不一样;如果这首诗不是用诗歌这种体式呈现,就也没有这种温情又调皮的效果。写作的奥秘在于:你如何把这些交际环境要素恰当地隐藏在语篇里,让读者通过语篇,读到这些交际环境要素的内容。
二、写作所需要的知识与技能
面对一次具体的写作任务,学生需要哪些知识与能力才能保证写作活动顺利进行?
1.分析交际环境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
写作是一种书面交际行为,交际环境决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学生在写作时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对交际环境的分析与把握。学生所需要的第一个方面的写作知识和技能,就是对交际环境的分析与把握的知识和技能,具体包括:
(1)设定作者身份的知识与技能。所谓作者身份,就是作者在写作时的角色。这有两种情况:一是真实的身份,对学生来说就是学生;二是设定的身份,说写一篇社论,学生为自己设定的身份就是“报纸评论员”,例如写一份求职信,学生为自己设定的身份就是“求职者”。在什么情况下,学生依据什么来确定自己在写作时的角色,这是目前学生最缺乏的写作知识与技能之一。
(2)确认读者身份的知识与技能。读者的身份,一方面包括读者的职业、年龄、文化水平、阅读需要这些因素,另一方面包括他们与作者的关系这样的因素。一般来说,涉及前者的知识与技能还是比较好掌握的,涉及后者的知识和技能现在学生相当缺乏,也是不太好掌握的。
(3)明确写作任务的知识和技能。这里所说的写作任务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而是特指“这一次写作”。每一次写作都有特定目的,都有特定的作用。“求职”不同于“写社论”,即使是求职,向甲公司求职主要是陈述自己的资历,向乙公司求职主要是提自己的要求,其具体的任务也可能有不同。如何确认每一次写作任务的具体内容,这些写作任务有哪些类型,各种类型的写作任务有哪些特点与要求,这些知识与技能,在学生写作过程中非常重要。
(4)选择体式的知识和技能。体式即表达样式,核心内容是文体。虽然体式与交际功能不是一对一的关系,但不同的交际功能,肯定有相对应的体式与它相对应。选择体式就是选择交际功能。一旦根据交际功能需要选择了某一体式,就必须按照该体式固有的规范展开写作。这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学生在语文实践中掌握了一些,但需要更进一步系统化和显性化。
2.根据交际环境来确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的知识与技能
交际环境是写作的背景性因素,它制约写什么和怎么写(写作内容与写作方式)。但写什么与怎么写,并不是直接由交际环境得出,它有一个转换过程。这种“根据交际环境来
确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的知识与技能”与“分析交际环境的知识和技能”是不一样的,后者是前者的基础与前提,前者是后者的运用与延伸。从写作的角度来看,前者更重要。
(1)根据交际环境确定写作内容的知识与技能。写作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用什么材料来写,二是写出来的东西表达什么主题。材料和主题本身无所谓好坏对错,它们都必须符合交际环境对它们的要求,符合的就是好的、对的,不符合的就是不好的、错的。
(2)根据交际环境确定写作方式的知识与技能。写作方式即“怎么写”,包括写作态度、写作风格和写作方法。写作态度是指作者对待写作行为的一种情感表现,而写作风格则是这种写作态度在语篇特点上的反映,而写作方法,则是指结构和语言上的营构手段。在学生写作中,后者最为重要。
三、写作教学的若干重要原则
基于以上我们关于写作的基本认识,我们认为,写作教学应该遵循以下一些重要的原则。
1.开发写作知识与技能是前提条件
教学生写作,首先要教给学生写作的知识和技能。如果没有写作的知识和技能,写作教学将无法有效地进行。这些知识和技能包括上面所论述到的“分析交际环境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和“根据交际环境来确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的知识与技能”两大方面。从写作教学的角度来讲,又可以分为两类知识和技能,一类是生活的知识与技能,一类是语文的知识与技能。学生不能正确分析交际环境,有的时候是因为语文经验不够,有的时候是因为生活经验不够。学生不能根据交际环境来确定写作内容和写作方式,有的时候是语文经验不够,有的时候是因为生活经验不够。对于每一次写作教学来说,学生缺哪方面的知识,就要教哪方面的知识。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教给学生的知识和技能,主要是策略知识与技能,即如何运用知识与技能来解决写作遇到的问题的知识和技能。这方面知识和技能的开发,是写作教学的当务之急。
2.激发学生的表达欲望是关键
如果没有表达欲望,不仅不想写,而且也写不好。那么如何激发学生的表达欲望呢?我们的研究表明,要让学生明了这一次写作行为的交际性,即对交际环境有显性意识是关键。学生没有表达欲望,除了不认真学习的因素外,主要是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写作,不知道是写给谁看的,也不知道写出来做什么用,更不知道要写成什么样子。我们经常让学生写“记爸爸妈妈的一件事”这样的文章,这样的文章写给谁看,写出来做什么用,要写成一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文章题目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所以既不会写,也不想写。但如果我们将题目改为“我为爸爸妈妈写小传”,并设计了以下五个环节(搜集与爸爸妈妈有关的文字资料、音频资料和实物资料,访谈爸爸妈妈以及了解爸爸妈妈生平的人,读给爸爸妈妈听并听取意见,排版设计打印并装订成册,保存在家庭档案中),情况却发生了变化:第一,作者不仅仅是传主的孩子,而且还兼有为爸爸妈妈立传人的角色。第二,这篇文章是有读者的,而且读者还很特殊,一方面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另一方面还是传主本人。第三,这篇文章写出来是有实际作用的,是留存在家庭档案中的,是要保存下去,传播下去的。第四,写成什么样子也明确了,是“传”,学生读过“传”,他心目中有“传”的样式,他写作的时候就会自觉要追求这样的样式效果。这四个方面都明了了,表达的欲望也就被激发了。
所谓激发学生的表达欲望,归根结底,是让学生的写作行为与他的生活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让学生明了这一次写作行为的交际性,明了这一次写作行为所产生的交际环境,其实质就是让学生的写作行为变成一次真正的生活实践活动。在这个过程中,生活情境的创设、课堂内与课堂外生活的联通、真实生活元素的引入等方式,至关重要。